每每想起你在我的世界中无意作出的改变,我的心头总会隐隐作痛。眺望远方,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你的归来。
你矮矮的身影总是倚在小区保安亭的窗前,有时在停车场前进行巡逻,你也懒懒地搬出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看着车场内的车进进出出。我以为你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保安,瘫在椅子上看着抗日连续剧就会自动闭上眼睛沉入睡眠的那群人,初时对你长相的厌恶外又增添了几分。两只憨厚的眼睛盯着这个世界,暴出完整的牙床,两排金黄色的牙已经被烟内的尼古丁侵蚀得不成样,胡渣和发丝间都似乎可以拧出几滴汗水来。
那一次,同为我老乡的保安队长与我在一个火红的傍晚在小区的羽毛球场比赛做引体向上,体力不支的我最终只做完三个便败下阵来,而保安队长神气地做了七八个后拍拍我的肩说,小老乡,以后要努力啊,说完便走了。突然有一双眼睛在偷窥我的感觉惹得我心头发毛,转过头一看,你莫名地一转身,在距我不远的地方搔了一搔头走进了旁边的居民楼,脑子里忽然记起来,你也是我的老乡。
几个月前的深夜,我提着大包小包从车里走出来,一关门,便径直走回了家。半个小时后,你剧烈的敲门声彻底地敲醒了我的睡梦。
“你们家的车门没关。”打开门,你便轻描淡写地说,然后静静地离开了我们家,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墙壁目瞪口呆。
我根本无法想象,那一天晚上如果你没有及时提醒我后果会如何。我们家的车一定会被某些谋图不轨的人破坏,而你即使赤手空拳也打不过比你高那么多的壮小伙们。也许你心地善良,憨厚朴实,但你良好的品行却被无奈地埋没在茫茫人海里没有人愿意去挖掘。
当你消失在小区的保安亭里的那一刻,千万种情绪在我的胸口涨起。我在每一个人间徘徊,寻找你的消息。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感谢你为我,为这整个小区内的居民所默默付出的一切,否则我的心底就会被迫埋下一个疙瘩。
直到我听见你的儿子,和我一样的同龄人前几天得了胃癌去世了。
你让我懂得了太多太多。我想你的下一步,应该是你奔波回了四川看望你那已故的儿子,并且回来小区的机率为零。但是我会守候着,等待着你的归来。即使我知道,穷人在这里闯出的路大多被封死了。而最终剩下来的呢,也会根据运气优胜劣汰,给那些幸运儿捡便宜。
好人不一定能够得到与之对等的回报,你的经历即使在我的世界里掩过了一层蒙蒙的沧桑,但我仍会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