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雷响了,伞撑了,人跑了。
雨停了,雷静了,伞收了,人闹了。
不管变化多少次,有些人是不改变的,那就是他和她——一对夫妻清洁工。
他,深凹的眼窝,皮包骨的手,白中带黑的头发,有一条小伤疤的额头,瘦高的身材。
她,皱巴巴的脸,粗糙的手,鸟窝似的头发,布满皱纹的额头,矮小的身体。
我并不晓得他们的名字,只听奶奶讲过他姓陈,她姓叶。
现在我的脑海里只记得他们常常在炎夏寒冬、倾盆大雨中扫大街罢了,尤其是那次。
那天见到他们的时候下着大雨,像针般刺着万物。雨云盖住了往日明媚的阳光,没有太阳的世界真是令人感到心酸,阴森森的。我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针刺着,虽然不能刺穿雨伞,但总能觉得它们在上面狂舞的脚步声。正在厌烦它们的脚步声时,我又看见他和她了。
他们一个拉着垃圾车在路东边,一个拖着垃圾车走在路西边。那两个人影既熟悉又陌生,眼前的他们只披着一件破旧雨衣,还明显可以看到几个补丁。突然有一辆货车冲过去了,司机按了好几次喇叭,她连忙回头看了看,并将垃圾车向旁边倾了一下。在她回头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看见她茫然的眼中带着血丝,大概是雨水进了眼,又大概是太劳累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骑着单车的男生经过,其中有一个男生往她的垃圾车投了个易拉罐,可那没中。那男生很在意,很生气地叫她拾起那颗“球”,她并不想让别人把垃圾当球玩。于是,她拾起易拉罐直接放进垃圾车旁的麻包袋里了。男生见了很生气,放下单车,走上去骂了一句后又将麻包袋从垃圾车上扯下来狠狠地仍在地上。
他见到后,放下车,走上前安慰她:“没事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她微笑了下,说“只是他们淘气罢了。”
他们又分开走了,走向不同的岔路口。他们的背影好像:针般的雨继续刺着他们的身躯,慢慢地走着,踏着沉重的脚步走远了。
一阵阴风吹过,身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鼻子酸酸的。可又能怎样呢?这大街小巷如果没有他们会怎样?他们只是求能吃饱睡暖罢了,这很奢侈吗?一个乞丐乞得的钱也许都比他们的工资还多,大家愿意给乞丐十块钱,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一份尊重吗?
那背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