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没多久，一辆公交车在扬起的尘中缓缓停在站台边。
上车的有一对母女，一个学生，一个扛着大包小包的男人。
男人一上车就不停地问司机什么时候开车，大包小包也占了一个座位。司机瞥了他一眼，“起点站停5分
钟。”可男人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一直催司机开车，司机大概也觉得他烦，看向窗外不再理他。母女
似乎没有被他影响，从一上车就在兴致勃勃地说话，而学生静静地拿出一本练习开始做。
“师傅！去人民医院多少钱！”一位妇女拎着一个大包走了上来。
“两元！上车就两元嘛！”那对母女中的母亲插了一句嘴。司机师傅也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表示默认。
妇女上了车，摸了摸口袋，最后翻出一叠红色的钞票和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她窘迫的望了望窗外，结果
实在太早了街上能换零钱的地方都没开门。
“哎呀，我零钱不够啊，”她求助似的望向刚才跟她搭话的那位母亲，“您可以先借我点吗？我下车找
人还你？”
整个车厢里特别安静，就连刚才一直嚷嚷着要师傅快开车的男人也没有再说话。
“我......我也没零钱呀。”那位母亲有点后悔刚才跟妇女搭话了，“刚才，刚才是我女儿投的钱。”
皮球踢了出去。妇女把焦灼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母女身边的学生，显然这位整个车厢里最年轻的女孩更像是
那位母亲口中的“女儿”。学生听到那位母亲提到女儿时还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位真正的“女儿”，结果却
发现那位比自己大很多的姐姐事不关己一样地望着窗外灰色的大街。学生完全可以选择像那个大姐姐一样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学生翻起书包。其实学生口袋里确实有两块钱的零钱，可是那是学生补习完后回家的坐车钱，这钱，借
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回来。
翻书包的时间并不长，但全车人却感觉那几秒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对不起......”学生没能从书包里找到更多的零钱，学生指着妇女手中那一张攥的紧紧的一元钱犹豫
着说“要不......你问问司机？”
“师傅......我只有一块......您看可不可以......？”妇女越说越小声。
在期待的目光中司机扭了一下头。
妇女的脸一下变的惨白，像车窗外的天色一样的惨白，抬起的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呆呆地举在半空中
。
“叫你投。”那位母亲的一句话打破了车里的尴尬。大家这才发现司机扭头的方向正是投币箱的方向，
他这一扭头是示意允许妇女只投一元。
“谢谢！谢谢师傅！谢谢！”妇女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跑过去投钱。
车开了，唠叨的男人不再说话，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下腾出了点地方让妇女放行李。母亲招呼着妇女
坐到她对面，聊了一路的家常。司机吹着口哨，把车开过一条开满花朵的马路......